第12章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抬眸看过去的时候,顾辞新忽然开口了,你真的想知道吗?

江染愣了下。

他觉得这个时刻的顾辞新很认真,就好像这个问题背后对他而言有很深刻的意义,不能轻易敷衍,他被这幅神情弄得刚要点头,史学老师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周教授让我带给你的,你们的画作期刊,我看过了,很棒,办公室老师人手一本,这两本是给你俩的。

于是刚刚的话题就被暂时搁置脑后了。

率先拆开期刊的是顾辞新,他随手翻了下,刚好看到江染的那一组画作。

江染的画在学校并不少见,艺术系一楼有一间玻璃画展,里面摆的是学院学生的优秀画作,多风格是他的特点之一,但抽象主义的画这应该是第一次。

纯粹,鲜明,毫无规律但又富有人性,简单的色彩色块调配融合成全新的个体。

和你以前的画挺不一样的。

江染正在看目录,听到他说话,抬头,什么?

你的画,很出人意料,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江染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惊艳感,直白道:你也是啊,人都会有多面吧,有人说,画作表现一个人的心里,自然会出现大家都没有见过的一面。

他说完,停顿了下,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弧度,就像我以前,也没有想到过你是会在寝室自己煮饭吃的人,其实,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顾辞新眼眸一缩,声音忽然有点模糊,...是么?

不过是闲聊,可江染却觉得气氛微妙了,某种藏在脑海中的人际关系理论告诉他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他抿了下唇,按照目录翻到了顾辞新的画。

和他一样的名称专栏,总共五张画,前四幅都是自然风光,光影重叠之中的灌木与房屋,最后一幅是坐在灌木丛中的小男孩,名字叫小时候。

画作的总体光线偏暗,应该是傍晚时分,小男孩的小卷毛被吹的乱乱的,身边的灌木也有角度的在倾斜,整体氛围孤独又柔和。

江染撑直身体离远看了看,总觉得所谓的主题和内容都不再重要,它可以是遗忘的小时候,也可以是某种特殊意义上的等待。

艺术会让人产生共鸣。

至少,画手情感上的脆弱,敏感和细腻,他能看到,抱着这样的心态,江染开口,这是你所遗忘的小时候吗?

顾辞新的视线扫了过去,落在了那丛灌木上,不。

江染:?

他刚要提出疑问,顾辞新先回答了。

这是我。顾辞新看着他,平淡的目光下情绪却格外慎重,我才是那个被遗忘的,小时候。

第15章 第 15 章

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顾辞新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觉得有点难受。

江染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炙热和滚烫交融,震的耳膜都要碎了。

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但好像自从和顾辞新熟悉开始,他的心脏就格外脆弱禁不起撩拨,也许是因为知道契合太高的原因,也许是顾辞新此刻的眼神太隆重了。

悲伤是特殊的药剂,可以让人冲动或是压抑,刚刚因为心跳骤然加速的滚烫呼吸在这种药剂的带动之下逐渐变得沉稳平静,像是冬日的热息碰到了挂霜的玻璃,只要一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影。

但他找不到这种情绪的来源,就好像在昏暗深沉的海水里沉沉浮浮,连一块可以临停的浮木都没有。

良久,他才开口,是,什么意思?

顾辞新嘴唇抿成刻板的直线,不知道是在思考他的问题还是在想别的什么,就在江染觉得气氛都要凝固的时候,顾辞新忽然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对待画作的想法不要太刻板印象了,保持多元的眼光可能会更好。

江染并没有从情绪的不适中走出来,他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把腺体和漂亮的脖颈好好的保护起来,但眉毛却微微耷着,俨然一副听话孩子的模样。

小时候,可以是被遗忘的小时候,也可以是遗忘的小时候,对不同的人来说,是遗忘的人,也可以是被遗忘的人,遗忘和等待,其实是一样的,遗忘的人被他们忘掉的人等待着,被遗忘的人,也同样在等待。

那你...江染抬眸,在等吗?

是。顾辞新答得毫不犹豫,我在等那个人,把我从记忆里捡起来。

江染点点头,对方的语气意味着不好的气氛已经结束,可是回答的内容,却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失落。

就这么一抹看不见的小情绪,却在他心里堵了很长时间。

就连纸条滚在手边他都没有动作,直到顾辞新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染?

课堂上听到自己的名字会不自觉得心跳加快,江染反应过来,才意识到纸条已经丢过来很长时间。

抱歉。江染小声说,却没有解释自己短暂的灵魂出窍,他捡了纸团要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隔着毛衣,仍觉滚烫。

不用看了。顾辞新的眸子像是敛着一点透亮的光,但垂眸看他的时候,却是宁静有柔和的月白色,你不开心。

江染很轻的皱了下眉,想说没有,手腕上的力量忽然加大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在等什么人。

这个念头猝不及防窜进脑海,刹那间就在心里扎了根,四肢百骸就像被热血浇灌了样,让他从迷茫中簌然清醒了。

他怎么,会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怎么了?

没。江染捻了下手指,我发呆。

我要是说错了什么,我道歉。顾辞新扯着他的袖子没送来,我跟你道歉,你别不开心。

没有。江染忽然有点想笑,明明是他刚刚在那一瞬间犯了艺术家的敏感病,怎么会是因为他说错了什么。

虽然是和他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关系。

江染正要说没事,别乱想。

顾辞新忽然问他,周六有空吗?航空馆模拟流星,去看吗?

和我一起。

*

周五放学的时候,江染先回了一趟家,他父母巡演结束,从国外回来了,分化的事情,家人一致觉得要再去医生那里问一下。

那家医院abo专科很有名,相关检测也很权威,几乎没有再做一遍的必要,开给你的过敏药我也看了,特殊抗敏药品,开的量也很准确,一个月只能吃三次,多了会有副作用,你这段时间有过敏症状吗?有没有服用药物,感觉怎么样?

江染把那天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效果很好,身上的红印十分钟就消退了。

江染的妈妈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在网上查过,像他这个年纪分化,身体出现病症的几率会加大,所以犯病的时候也会比别人更加难受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而且小染幼儿时期那次,意外分化的打的针剂,也是导致腺体脆弱的一个原因。

江妈妈闻言叹了一口气。

江染用手握了过去,江妈妈是个钢琴家,指尖修剪平整,儿子宽慰的眼神看过来,她忙反握了回去。

没事,我没有觉得很疼。江染开口。

这只是第一次。医生说,你的腺体还没有发育完全,发情期会很不稳定,过敏症也会受到信息素和外界环境的影响,而且在病症爆发的过程,疼痛是一点点增长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这个药一个月只能用三次,要是他一个月过敏症犯了不止三次呢?

方法自然有。医生从电脑调出一张图片,进口的一种药,可以减轻过敏时的疼痛,理论和止痛药一样,但是成分更加天然,适合体质不好的Omega,如果你很难受,服用后,尽快来我这隔离也可以,避免过敏原,也是办法之一,不过这两种药不要一起服用,不然可能会加重。

还有。

江染的眼皮很轻地跳了一下。

alpha的信息素安抚,这个不用解释吧。医生翻了翻他的病例,这上面的治疗方式写的很清楚,高契合度的alpha,但我看你选的是药物治疗。

是。

江染忽然有点心虚,声音都小了很多。

医生不会随便乱写治疗方法,果然下一秒医生开口问了,你当时分化,是有人把你送来了医院吗?

江染其实挺想回答没有,但是他不太擅长说谎,只好点了下头,嗯,是,我的同学。

alpha?

对。

江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垂下眸,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父母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从医院出来后,江父去开车,江染陪着母亲等。

我看了你们学校最新的期刊,画得很漂亮。

谢谢。

自小就出生在艺术世家,礼貌是浑然天成的一部分,在教育江染的过程中,道歉和道谢是常见词,越是亲密的人,就越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心里的真是感受。

等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你爸爸定了餐厅,过几天,我们把外婆接来,你分化的事情我们跟她说过了,她有礼物要给你。

江染的外公在他7岁那年就不在了,外婆一个人在北城待了很多年,说是想帮外公守着园子,江染外公身前是一名茶艺师,在茶园周围专门开设了茶艺室,这几年,外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江母本来是想请人帮他管理茶园,但外婆却很意外的将茶园卖掉了。

她说,外公走之前和他说过,如果只是守,也就罢了,漫长岁月,就让这个院子陪着她,如果有一天,有真正珍爱园子的人,就卖了吧。

江染对这件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方花了大价钱,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开发,一定保持原状,本来一场很普通的交易,倒变得像是某种传承。

嗯,我也好久没见过外婆了。江染抽离思绪,不过今天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吃饭了,我等下和朋友还有约。

朋友?江江妈妈看着他,非莱?那孩子我倒是也很久没见过了。

和吴非莱分手的事情,江染还没有告诉父母,他沉默了下,不是。

哦?江妈妈忽然来了兴趣,是你的同班,还是以前高中的朋友?

就是送我去医院的那个同学,他是我们班的,人...很好。

江妈妈眼神很微妙的看了他一眼,那,要好好谢谢你同学,改天请他来家里吃饭?

好。江染回答,有机会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好,就这么说定了。

话题结束,江爸爸也开着车出来了,江染跟父亲仔细解释清楚后,拒绝他们载送自己的要求,在附近的站台搭了公交。

公交站离航空馆有点距离,周围没有可以用的自行车,他只好快步走过去。

等他到航空馆站的时候,顾辞新已经在门口了,今天天气不错,他穿了一件卫衣,袖子上多出了两节字母飘带,脱下来的大衣被他搭在了手臂上。

抱歉,我上午有点事。江染声音有点喘,等很久了吧。

没。顾辞新给他拧开了一瓶水,刚到。

江染说了声谢谢,灌了两口水后,说,走吧。

航空馆江染挺熟悉,不仅这个,城市里的其他藏馆他都会经常去看,艺术源于生活,并且会在漫长岁月中自然形成一种独特的定义,时间让它们沉淀,而艺术则保留它们的美。

不过今天的航空馆并不安静,甚至有点吵闹,他们刚进馆,后面就涌进来了一大批人,江染回头看了一眼,保安已经开始维持秩序了。

江染眨了下眼睛。

他以前来的时候,航空馆的保安都是充当花瓶站在门口,实在没想到今天还能有用武之地。

今天T大教授来讲课。顾辞新看他还是有点不明白,解释,那位教室是个Omega,很帅。

说完这些,他才转过身,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江染点了点头。

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既不在某大教授,也不在于性别,而是那个帅字。

人都喜欢美好的一面,江染也不例外,他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所接过的私稿无一不是明星球星或者偶像,这些人的共性特点就是帅,好看。

美好的东西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江染曾经短暂的喜欢一个明星,但是那个明星没多久就传出了丑闻,家暴妻子之余,还在外面标记了不同的Omega。

这些传出来的事情,是是非非,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并不能听信一人之言,但后来,这位明星出了声明,他之所以出轨,只是因为和妻子长期分离,对方无法在易感期的时候陪伴他,所以他就犯了错。那一次声明,明星哭的很伤心,但是还是没能得到大家的原谅。

毕竟出轨和家暴,已经不能简单的过分两个字来形容了。

一直到现在,江染都记得很清楚,那位受害者妻子的性别是beta。

暖手。

一杯烫热的奶茶递到了自己手中。

顾辞新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我们进去。

Omega教授的讲解确实精彩,45分钟的时间下来,江染除了听到周围小甜o们的尖叫声之外,还收获了很多新的有趣的东西。

他刚刚在网上查阅了一下,这位教授在微博上有近两百万的粉丝,对宇宙有着自己的理解,江染随便翻了下,不仅知识丰富,人也确实长得好看。

不过说起好看,江染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辞新。

怎么了?顾辞新一直在看着他,见他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眸中还带着眸中说不明白的打量。

没。江染摁灭手机。

顾辞新收回视线,走吧,去流星馆。

被前任渣后我和他的死对头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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